古代测字术

2021-03-15


 测字,又称拆字、相字,是一种通过拆拼、移动汉字的偏旁部首或笔画等并以比附生发等手段解释其意义,猜度他人现时生活有关情况或预测未来吉凶祸福的一种迷信活动。由于测字对字的拆拼处理及其解释有着种种诡秘的方法技巧,所以一向被看作是一种“术”。
  测字术的出现,与汉字的特性密切相关。何九盈先生在《汉字文化学》中说,汉字有一种不同于其他文字的特殊功能,这种特殊功能“来源于汉字的特殊结构。汉字作为被感知的对象,它的构造机制、表达系统、表达方式,对认识论上的主体所产生的作用与流线型的拼音文字大不一样”。
  首先,测字与汉字的造字用字法相关。汉字的造字有“六书”之说,清人程省所编《测字秘牒》中的“心易六法”也列有象形、会意、指事、假借、转注等法。但测字所用的“六法” 并非“六书”之法,如“六书”中的“象形”指的是字与物的相似,而测字用为字与字的相似;“六书”的“指事”指的是在象形字上作某种标记,以“察而见意”,而测字用为对求测者“审其情性,察其动静,兼明其踪迹”;“六书”的“会意”指的是合两字以成一义(如“人言为信),“会意”之“会”用的是“会合”义,而测字则常反其道而行之,将字拆开以解其意(如“烟”字拆开后解释为“因风吹火之象,事必借力方成”),“会意”之“会”用的是“体会”义,如此等等。测字“六法”虽非“六书”之法,但显然是受“六书”启示而来,这是一种“创造性”的借用,这种借用虽与“六书”鲁鱼亥豕本不相同,但对测字者来说却能“为我所用”,具有“实用价值”。
  其次,测字与汉字的形态特性相关。汉字大多由构件组成,先由笔画组成部件,再由部件构成整字;反之,整字可以拆解为部件,部件又进而可拆解为笔画。拆解后,有的能单独成字(单独表义),有的则作为形符具有一定的含义。同时,汉字的结构机制又具有开放性,一个汉字既是字,又可以作为部件进入组合场,尤其是字的二维方块形有极强的再生能力,是古往今来汉字系统中最基本的造字方式。古代的文人术士对这种方式很熟悉,并极善于在文学创作和其他活动中加以利用。
  测字术所用方法五花八门,不胜枚举。但其基本步骤是两个,其一是对字进行拆拼等处理,其二是对之作出解释。这两个步骤都存在着多种可能性。第一步,如“春”字,可拆成上下两部分,又可拆成“一夫日、二大日、三人日”等等,上下两部分拆后可以与许多字或部首进行组合,如“秦、泰、凑”、“晖、旧、早”等,其他拆法则可以与更多的字或偏旁部首组合。这就为第二步的解说创造了极大的空间,甚至可以依据第二步的需要来决定第一步的操作。第二步的解释同样存在着多种可能性。如“子”字,可以解释为“地支之初(具‘起初、第一、新始’义)”、“好的一边”、“好一半”、“腹中儿(孕)”等等。此外,测字术还注意充分利用各种相关的因素,如书体写法、偏旁部首的位置以及在整个字中所占的比例、拆拼法本身等等,做到能用尽用。这样,测字术士在解释时可供选择、发挥的空间就相当大,几至于可以“为所欲为”。
  测字术对汉字字形字义的处理并不局限在文字学的范围之内,而是仅仅将它作为一个“起点”,常常对之作越出范围之外的操作。譬如,从文字学的角度说,字的拆解应保持拆解部分的相对完整性,而测字术对字的拆解完全以术者的需要为转移,因此往往随心所欲,无理性可言,即使是对最小单位的笔画,也可以进行再截分;再譬如,对字义包括偏旁部首以及笔画的解释,按说应有语言学上的依据,但测字术却常常对之作牵类比附,相似连及式的解释,这样,解释的可能性便被大大“扩容”。从义理角度看,测字术不免生拉硬扯,胡搭乱配,但测字者却常常能信口雌黄,自圆其说,文字学意义上的种种规则对测字者只有启示作用,而无约束作用。类似这样的方法看来很可笑,但在一般人听来却又觉得颇为在理。清人刘廷玑在《在园杂志》中说:“测字须矢口而出,得先天之气,稍加转念,即落后天,便不准矣。”似乎测字的灵验来自一种神悟天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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